沈念,1979年出生,湖南华容人,中国人民大学文学硕士,文学创作一级,现为湖南省作协副主席,《湖南文学》主编。自2000年开始文学创作以来,作品曾在《人民文学》《十月》《当代》《小说选刊》《小说月报》《中篇小说选刊》《新华文摘》《散文海外版》《散文选刊》等刊发、转载,并入选各类选本70余种。散文集《大湖消息》获第八届鲁迅文学奖。出版小说集《灯火夜驰》《八分之一冰山》《歧园》,散文集《世间以深为海》
任何写作都必然重视地方经验 王子健(以下简称问):沈老师好,我们先从您最新的短篇小说《树孩》说起,以不寻常孩童的现实视角去看世界,且这种写作经验有慢慢形成一种地方志的感觉,为什么有这样一个创作想法? 沈念(以下简称答):这几年的写作中,我感受到地方性资源写作源源不断的生命力。这个短篇,是我带病坚持完成的。《树孩》中的男孩出生在树林中,似乎有树神附体,通晓动植物语言,但他又是困囿于贫瘠现实中的人
1999年8月,第一次去北京,与少年好友在北大图书馆。 2016年11月,第九次作代会,与同学林那北、张楚、王凯、斯继东会场相逢。 2017年6月,参加芝加哥大学北京中心王德威老师的颁奖典礼。 2018年6月,北京朝阳大悦城,与作家阿乙交流。 2018年5月,参加上海文艺出版社《中国书写:二十四节气》新书发布会。 2018年国庆假期,带孩子们去三江口。 20
方格子,在《收获》《人民文学》《上海文学》《山花》《作家》《小说选刊》《小说月报》等杂志发表、转载中短篇小说、非虚构作品数十部。有作品获奖、译介。 谁能想到,生活会因一场毫无预兆的告别而改变。那是个平淡无奇的上午,我到医院面试一个需要有编程经验的岗位。原本我可以开车前往,但通宵游戏使我头晕目眩,我不敢保证“路过的风”是否还会碰倒一个濒死的老人——九个月前我驾车前往乡村,“路过的风”掀起老人衣
作为一名由衷信仰美且保持沉静的小说家,方格子的创作,可以看作是内心世界纵深的打开。她构建着“世界之外的世界”,面对喧嚣的时代,穿透浮虚,找到一种心灵和谐。比如长篇小说《寂静之声》,她选择最适合文本的四代人多角度第一人称叙事模式,使小说一举超越传统家族叙事范畴,跃升为洞穿历史所加载给苦难个体的生命叙述,让过往在与现代交错中凝结成生命的不朽传唱,隽永而绵绵延宕。 她的中短篇小说,所表达的亦是时代与自
世间一些道路,似乎是由阻碍与陷阱成全的。有如选择题,只有避开那些错误的选项,才能获得正确答案。远古的时候,要穿越今天的新疆,穿越这块连接东方与西方的广袤土地,就得绕过那些死寂的沙漠与高耸的雪山。它们之间,是彼此尚没完成同化与征服的过渡地带,上面有水源、草地、城郭、滩涂……就像穿过一条湍急的河流时需要水中有落脚的踏石,将这些生命的依托之地联结起来,无垠的旷野里,便有了隐约的道路在闪耀。 尉头,就是
有一个人生活在我们附近,她是骗子之一,且是最才华横溢,也是最年轻的那个。她就是克鲁伦,是咱们天文学系的学生,中等个头,皮肤光滑细腻,营养良好,可以独自一人给牛修蹄子,她知道家里养了多少头牛,但她不知道自己家有几口人。她嘴巴里所说的是设身处地为你着想的好话,但她所做的却是利用你来达到她的目的。我们询问她有关技艺的问题,她却答道:“我不记得自己学过如何干。”那么她便是货真价实的天才了。我们听到消息,说
1 一滴汗顺着周老师的鼻尖滑了下去,掉在了声嘶力竭大叫着的白猫的头上。那猫在水盆里,拼命蹬着两只脚站立起来,周老师的一只手使劲按住它的脖子。手机一声铃响,一个女声开始播报来电号码。周老师太过专注吓了一跳,生气地对猫说,好了,马上就好了。 是个陌生电话号码,不能随便接。 白猫停了几秒,发现并没有好,又继续喵呜、喵呜地大叫。周老师避开猫挠着空气的爪子,快速冲洗它身上的泡沫。手机静默了几分钟又开始
1 阮总的长发散乱至额前,双眼红肿,将脖颈靠在老板椅上,双脚高高跷于桌案,如同一只孱弱的困兽。办公室满地的烟蒂,它们大多数只抽了半截就被丢弃。我怀疑阮总可能整夜未眠。作为饭店的老总,他的恶习之一就是抽烟不喜欢用烟灰缸。总经理办公室的专属服务员傻妞每天会来打扫卫生三次。她常跟我说房间里一片狼藉,唯独桌案上的水晶烟灰缸光洁如镜。阮总的眼神空洞,像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看清是我,然后伸手去够脚尖处的烟盒。
1 一出站就看到熟悉的场景,司机举着牌子,嘴里喊着各县地名,几条胳膊伸过来,我横着身子努力摆脱,穿越到空旷的广场上。十月,气温有点凉,夜色浸泡在清冷的灯光里,旁边的板面馆白烟弥漫,我饥肠辘辘,极想扑进那饱暖的烟雾之中。一位瘦矮的男子走过来,手里夹着烟,是张勋吗?我说,是。走吧,阿宝让我来接你。你怎么认出我的?他抬起一只手比画着,个子一米八,国字脸,身材魁梧,阿宝说,像当过兵的。我笑了笑,说,以前
1 他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我想象中的他仪表端庄,穿着得体的衣服,说起话来不疾不徐,似温润的君子。眼前的这个人,矮小、秃头、驼背、嗓音沙哑,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我与故事里的那个人对应起来。他就是小耿,郇老讲述的故事的男主角。不,现在应该称他为老耿了,他已经步入老年,称呼小耿的人大多已经入土,那些依然活在世间的故人,对他也早已换了称呼,“小耿”只存在于那段久远的故事里。 2021年的某个冬日,郇老带我
那是一只模糊且清晰、旋转而静止、喧嚣又喑哑的泥碗。 我们把目光聚焦在它的身上。无数个庸常的夜晚,一只泥碗的出现,让我和羽先生不再颓废,不再沉湎于后知后觉。黑夜和昏黄路灯的笼罩里,身体和衣襟以彻底敞开的姿势,对着白天、人群、黑夜以及暗中的事物说出所有被遮蔽与被隐匿的心事。黑夜以及黑夜裹挟而来的层层叠叠的暗物质,覆盖在我们身上,却没有丝毫沉重感、绝望感和幻灭感,相反我们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不用再穿着
1 乡村。夏日。小卖部门口糊满死苍蝇的玻璃柜台前。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咕嘟咕嘟喝着一瓶碧绿的汽水。汽水呛鼻,刺激得他打了个冷战。他宽大的上衣随着冷战带来的波动晃了晃,有那么一瞬紧贴住身体。贴紧身体的上衣勾勒出瘦削的身材,他整个人仿佛突然被凭空砍掉了一半。 他是我的哥哥。跟人提起他时,我脑海中总会自动浮现这个情景。做了四十多年兄妹,他留在我记忆中的画面有很多,但这一幕最为强烈、具体,别的画面都需要认
我是在一次团游中来到巴尔楚克的。但在走过了巴尔楚克后,又觉得我的所见与那次团游无关。我知道,一个地方与一个人一样,都有自己的筋骨脉络,你的观察和评说,不会改变它的脉络。比如,平时我们是看不见时间的——即便是时钟表盘里的指针,也并非时间应有的样子。时间穿过我们时,总是不知不觉的。那时候,它穿过什么,什么也许就是它的样子。而时间本身,是没有样子的。而恰恰是没有样子的时间,却改变了我们,改变了万物。
1 冬天的清晨,天空总是灰蒙蒙的。北风吹过来,透着骨节缝的凉。我甩动着双臂奔跑着,嘴里喘出的热气迅速成为白色的雾气,一会儿,我身上已是汗津津的了,刚出家门时的寒冷已无影无踪。 这是一九九六年的城市一环路,我正在为成为一名合格的长跑运动员做准备。 父亲骑着自行车跟在我身侧,他随身带着一块红色的码表,记录我每天跑完三千米全程所需要的时间,但是我只有十多岁,喘气声和上下颠簸的绿树,是我脑海中最深刻
压菜石 在乡村里,为了保证一年四季餐桌上菜盘不空,每户人家都会腌制一些咸菜,这是人所共知的,谈不上什么秘密。 虽说家家腌菜,但结果却不尽相同。有的菜腌得咸酸适中,颜色很正,炒过后还有些清香,吃上去清爽可口;有的人家腌的菜却容易发黑、变质,且时间搁不长久,两三个月就有一种腐臭味,吃了也味道怪怪的;有的“笨人家”简直是腌不成,腌下去一两个月,那菜就霉烂了,变质了,怎么教他(她)都不会,简直是没有办
这里的桥,在延伸路的梦。 岑参曾踏足此地,他以诗人独有的敏感和才情,留下了“铁关天西崖,极目少行客”的千古名句。然而,那只是历史的印记,一段被戈壁沙尘逐渐湮灭的过往。倘若岑参能够穿越时光,目睹今日的铁关西崖,或许他会感慨万分,将自己的诗句修改为“铁关天西崖,芸芸商贾集”。 1 历史的车轮在不断前行中,承载着无数梦想者的希望与期待。对于中国人而言,最美好的追求莫过于精心编织属于自己的梦想,并将
探索多元产业发展路 王艳是兵团第八师一五○团下辖21个农业连队中,唯一的女性支部书记,扎根连队30年,担任书记15年,忠诚坚守、忘我奉献,她始终以一名优秀共产党员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真情为群众服务,赢得了广大干群的交口称赞。她用真情温暖连队职工,带着感情和责任做妇女工作。王艳因成绩突出2018年荣获自治区优秀共产党员称号,2019年被评为兵团劳模。她所在的八连党支部连续多年被团党委表彰为“五星党
1 夜色裹住远处的高楼,中山路上的车流挤成一条红色长龙。宣传部部长李峰在一份文件上习惯性地签上意见:请振翔同志阅!签完日期,他长舒一口气。办公室钥匙、机关食堂饭卡、出入证,他将这些物品码放整齐,随即拨了一个电话。都在这里了,他对办公室主任说,这是我最后一次签字了,他在办公室主任平静的面部,并没有看到他期待的表情。我要和大家最后见个面。 同志们辛苦了,李峰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继续手头的工作。我
我的鸽子 我没吃过一只我养的鸽子。 我养过好几次鸽子,每次不养了,清窝拆棚前,都先把鸽子处理掉。处理掉就是把它们拿到很远的地方放掉,让我想象它们依然在别的地方生活着。如果是冬天,我就让人把鸽子带到200公里以外的地方去放,明知大雪天回不来,也放,让它们在遥远的天空自由选择。聪明的找个人家谋生,不算叛逃;笨点的掉到雪地里冻死让老鹰吃掉,回归自然。如果是夏天,就让人带到500公里以外放,谁都知道从
在上世纪相当长的一个时期里,兵团人的菜窖里存放最多的是洋芋、萝卜、大白菜,为的是应付漫长的冬季。其实何止新疆呢,当时大江南北也都差不多,物资匮乏啊!除了这三样,还能储存些啥?如今说起这三样蔬菜,上了年纪的人会满怀深情地称其为“老三样”。 洋芋 说起洋芋,全世界人民都会感到亲切不已,有谁敢说自己没受过它的恩惠呢?据说它是最好的粮食替代品,所以很多国家大力发展土豆产业,以弥补粮食的不足。在中国,不
有一种深沉而崇高的浪漫,历经千山万水的跋涉,以五年的青春岁月在新疆及兵团谱写了两段感人至深的援疆佳话。自繁华的首都北京远赴遥远的西北边陲新疆,张红见同志先后投身于自治区生态环境厅及兵团生态环境局的援疆工作之中,从一度支援自治区到再度助力兵团,他以职业生涯中最宝贵的五年时光,在新疆这片广袤无垠的土地上,用坚定的信心、顽强的毅力及无畏的担当精神,不仅照亮了他人的前行之路,更谱写了生态环境工作者对唯美与
初到连队 通往团场的班车每天只有一趟,黎明时分,它从农六师一〇五团发往昌吉市客运站,下午返回,到达团部已是黄昏。 班车车身是大红色的,顶着白色的顶盖停在连队,非常显眼。三月的夕阳洒在连队的平房、地窝子以及停在路边的拖拉机上,哪里都是暖洋洋的,遍地漂浮着一层金光。我就这样坐着班车来到了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农六师一〇五团青年连。 此时,下班的职工们三三两两,成群结队地赶往食堂打饭。职工们手里端着大碗
可携带或自由迁移的诚实 你的身体将一些习惯 从山野带回家里。 它在提纯,像雨水一样轻盈。 孩子们拥有感染人的欢笑。 它可以穿透夜的墙壁。 你走到光亮的旋涡或幽暗长廊, 仍试着拉开门栅, 欣赏邻居最热闹的舞台。 在犹豫中放慢脚步, 忍不住,学着直面深渊而站立。 崖畔孤树用裸露的根盘结。 你带回入室的景观,一切完好如初。 还有蛇豸潜入冬眠, 凭借阳光的镜像窥测它们。 还有
最美相遇 ——致伊人 思念是一种幸福的忧伤 等待是一种甜蜜的期许 在北国飘雪的季节寒夜 我伫立于蜗居窗前 任思绪纷飞 静静地想你 想你时 把所有凡尘琐碎 编织成一本厚诗集 附上我最唠叨的嘱咐 期待相见时 为你题上一个并不诗意的名字 今生来世 日里梦里 我愿把那场美好相遇 婉约成一首最深情简约的诗 做你眼里那道靓丽可人 最最纯美的风景 请拥抱春天 雪是天空的
午夜给爱人和女儿 接近深夜 那些无眠的人们 分别属于奔波、烦恼和疾病 甚至无聊 我们的孩子 也睁着刚刚看到屋顶和黑暗的眼睛 她在想着什么 我看着她,在想 许多年以前 我也像她一样 在黑暗里看着屋顶 然后迎来了不期而遇的人们 遇到了冥冥中的一切 包括最重要的你 我们都来自黑暗 在生命里纠缠着相爱 手拉手再回到黑暗 像手拉手走过斑马线 从此岸到彼岸 我们一起穿过
一部能给你带来深刻印象的文学作品,总会唤醒作品所呈现的那个时代的记忆,人物的命运、生命的轨迹、生存的意义……那些让你在作品中跋涉、挣扎或动情的文字,像逼仄的缝隙中透进的一缕清新,让紧迫的呼吸变得从容;又如同夜间止疼的药片,身体的痛感转瞬即逝,却警醒你内心的饥饿和酸痛,将梦幻的迷离嫁接到现实,化作我们日常生活的出口。 当一个作家从内心深处归属于一片土地时,这片土地给他的某种特殊启示,必凝聚于他的笔
鸟和云 鸟的翅膀 云的故乡 鸟可以俯瞰 可以伫立 能够俯冲 或空中接力 有时也会 在虚无缥缈中打斗 败北者远遁 而云 光亮中尽施魔法 如万马奔腾 如嫦娥奔月 如十面埋伏 如鱼翔浅底 阴天里 板着面孔 华山双手合十 索道 自古华山一条路 沿着这条路问道 在冒险中去求真谛 通过一条绳索 牵连的是欲望 人们在缆车里向天空祈祷 视线中的房子成为积木 大
转译 我该如何转译沙漠 以及住在里面的每颗沙子 如何把风译为你的嘴唇 当风从身边溜过 也当是一个拥抱或吻自此消失 该不该为此惋惜? 我该如何转译时间 这看似不太充裕的虚拟积蓄? 转译燃尽的蜡烛或木柴 擦燃火苗的双手 火光映亮的皱纹和泪痕 心脏、血管和神经 连同造就它的骨瘦如柴的母亲 如若诗人的天职是还乡 (语出海德格尔) 我该用什么方式转译通向那的道路 如果这条路
导航 一个淡粉的旋涡。翅膀一闪一闪 蜻蜓在身体里建筑工事 预感没有变大 我的迟到先到了 声音前方不断有闯入者,以及 被忽略的背景和被爱流逝的局部 呆望里富含惊奇的细节 平庸、经验、沿途掠过的飞鸟和车牌号 把新年、百年塞回细胞内质网 你打败了笼统感 也打败了目的地 城市窗外 “忽然”的显微镜,暗物质亮了 把广陵散和陈皮放进去 爱有纵深感,偏差也有 指其一端,脚上的骨头
无锡:七桅船 那些桅杆指着天空 要问些什么吗 当太湖水翻起雪浪 当鹿顶山迎来霞光 当广福寺钟声响起 当樱花香透了山庄 船菜做好 美酒可以尽兴 关键是要有好朋友 大家同游 不仅仅为了有说有笑 是在好景致里 交流真诚心灵 七桅船指着天空 可是在告诉我们 在美景中互相感动吧 有上苍做证 西安:西汉裸体陶俑 你们出土自帝王坟墓 仿佛还在忙活 普通日子 双臂衣衫都
我的乡愁伫立于城市的街道 那是看着我长大的 孔家屯的橡树啊,如今伫立在 城市的街道上,让我有一种 乡愁被连根拔走的 撕扯之痛。她站在原地 怀揣着两百年的心事,只是孔家屯 已崛起为城市的一部分 冬日的阳光下,干枯的叶子 心事重重,身上悬挂着的 祈福红线,前朝的遗物一样 显得格外刺目 每当我开车路过,想象着她 就是孔家屯的替身,又怕 欣然转世的孔家屯,予以否认 她怀揣着二
地图 我来到你的城市 预谋完成一次久别重逢 见面地点是邂逅彼此的书店 那是我迷失方向时偶然觅得之处 在没有智能软件的年代 所有的建筑都被画进一张纸 呈现短暂的二维形状 我们恰好被命运选中 拿起同一张地图 又心有灵犀地放下 早知道,我们之中应该有一个人执着一些 如此,也是好的 在灯火阑珊中 同游维港,沿着弥敦道 一直走到另一家已经打烊的书店 你和我讲,这是地图上最称心
城市里有一种理想生活 等我攒够存在的资本就在城市里 与一园花草相拥直到老去,我抱拳拢袖 每日与天地同步开始整理床铺,袅袅热茶 负责驱逐蚊蝇,不让围墙阻挡光弹奏钟点 不让叹息的垃圾沾染一点儿叶脉的纹理 我懂得来自天地外在的都是一场洗礼 而我将丢掉定制的裙裾缝上思索钮扣 在一幅驰骋地图里寻找精神庙宇 看大树更密集地举手,我将时不时照镜子 直到把自己注视成一匹马或者一只鸟儿 实话和
天空之城 像上帝屏幕里掉落的俄罗斯方块 滑下去,隐匿作倒映天空的玻璃城堡 释放四旋翼的精灵。桨叶划开空气海洋 魔方解冻的音节,可能出自 上万个普通人微弱的奏鸣。冰山不过是 雪花的集句,一个盗火的念头 夜放千树万树梨花。再生长,再建造 不再虚设通向天空的扶梯 建筑工地 锅铲的摩擦夜夜燃放 作为城市杂乱的厨房 你有固定的围裙 碧水青山的楼盘广告 替代了调味料和啤酒商 或者
广场纪事 步行或驱车 抵达是一个类似于制造梦境的过程 我用想象先于现在的我到达 花朵尚未呈现斑斓之色 夜色中的彩虹是一道黑色闪电 我们漫步行人寥寥的碎石路上 讨论关于过去和未来的话题 太阳移动铁器的阴影 我们悄然变成过去和未来的碎片 车流像一条红色长蛇 隧道吞吐人类和机器 但它不能改变什么,连悲喜都不能 在建筑高大的背影下 我们用叹息互相提醒和游说 我们从混凝土的火柴
霜花考 一个单色的世界在思考什么 苍鹭翅膀和卷曲的叶子 还有虞美人泛着露水的嘴唇 都银闪闪地 那些最为华美的事物 忽然集体卸妆 好像岁月投身硫酸之海 所有物种的服饰被席卷一空 一个密约被解除了 一个生态庞大的根系 基因中存储的召唤与奔赴 生物链中精密的位阶 都被隐匿了 但所有羽毛还在想念风 所有叶脉都在展示路网 所有狂喜都拔掉了嘴里的牙齿 在被春天擦掉之前 它们
临河街 并不是每个清晨群鸟的叫声,都会被阳光直射或反射 并不是每个夜晚都能听见伊通河的惊涛,以及 被惊涛拍醒的梦境 我在一条大街上,目睹了不一样的日出与日落 却未能让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确认奇迹的发生 我在一条大街上,仔细辨认了每一辆急转弯的汽车 却未能让现实中的自己走出用于反叛的瓮城 沉默是用来赞美的吗 诗篇是用来等待和荒凉的吗 伟大的风景仅仅是用于分界线的抒情之心吗 永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