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摩诘经》中以“识识”和“智识”,区分理性和妙悟所通达的致思(于文艺而言或可理解为成诗)途径。既然有途径,当然要有起点。这个起点在《二十四诗品》中以“实境”名之。但是,如果我们望文生义,以为“实境”只是实在之境,那就大大压缩和矮化了古人审美的境界。 在“实境”一品中,数列种种实境之触发的诗情、诗境;这种触发是充满突然、转折、偶遇的妙悟的。也就是说,这里的“实境”,恰恰托举的是洗尽修饰,去除简单
迷宫定律 米洛拉德·帕维奇的《鱼鳞帽艳史》中,能预见未来的美喀伊娜对阿耳卡契说:“迷宫是有心灵和肉体的,迷宫的众墙便是肉体,通至中央或不通至中央的小径是心灵,进是生,出是死,一旦众墙倾圮,留下的只有通至中央或不通至中央的小径。” 帝国释奴阿耳卡契在去找帝国铸币厂的渡船上,曾看见多年后的自己:“渡船行至一半路程,雾开月出,他看到船角落里有个黑黢黢的人影,一只黄蝴蝶像是一束月光,在人影上边飞来飞去
朵清秀做庄稼活是很在行的。繁重的体力活把她磨砺得皮糙肉厚,她结实的身板扛过犁铧,也扛着沉甸甸的日子。 每年,田地里的翻茬和春播等农活都是她跟她父亲两个人驾辕套犁耕翻播种的。母亲缠绵病榻数载,弟弟和妹妹们都上学,父亲出外揽活干,剩下的农活就是她一个人做的。比如十几亩地里的冬灌水她一人完成,冬天驾辕往地里送粪,春播后的灌溉和耙耱,夏季除草灌溉等。农闲时节她家门口几个男人在打扑克,她急匆匆地做完琐碎的
上个世纪70年代某一个晴朗的周四下午,徽州某县中学物理教师汪伯虎照例在黑板的右下角写下了最后一个字,随后将黄豆大的粉笔掷向了墙角,颇为自得地回头看了看黑板。一屋子的学生此刻都变得心花怒放,他们全在凝神屏息聆听下课铃的响起。果然,“一、二、三”还没有数到,清脆的下课铃就响了。与此同时,汪伯虎老师从中山装上衣口袋里将怀表拽出来,看了看,宣布下课了。 这个物理老师真神奇!学生惊叹地想,怎么一黑板写满了
1 莲花山顶峰的积雪终年不化,群山像层层的叶片,远远望去,真如一朵白莲绽放。山脚下的野沙棘熟透了,橙黄色的果实如拇指般大,摘下来装进透明的玻璃瓶中,倒入浓稠的野花蜜,卖给来金银滩草原的游客们。谁不喜欢原生态的东西呢?瓶子是从七十一的阿爸开的店里批发的,成本才几毛钱,短暂的金色九月,可以带来上万块钱的收入。 孩子们倾巢出动,像一群群嗡嗡嗡的蜜蜂落满了沙棘地。有些大人干脆拿着剪刀,一丛丛连枝条剪下
一 看啊,这条去寒山的路 完全没有车马的踪迹 溪水连溪水,深深曲曲 峰峦重叠,造化无意 露珠发亮,草木若泣诉 四面松风吐同样声息 此刻我迷失了路和自己 只好问影子可有印记 二 我欢喜这片山崖可安居 门前的路只有鸟飞回 白云轻拥着幽幽的石头 除了它们我一无所有 年复一年,早已记不清 多少个冬春来来去去 人世浮华,富贵非我愿 虚名也不是什么东西 三 真冷啊,山中如
倘若有一天我们重逢 该以怎样的语气去问候彼此 多年不相见或许是对彼此的尊重 你借由各种途径 将结婚的消息传递给我 好让我内心再有波澜 你想借由我的伤心 猎取过去的幸福 而你不知道,每当伤心时 我习惯借助过去的快乐瞬间 让此刻的自己站立 不再询问各自这些年的轨迹 再次相遇,面孔早已超越时间 记不清初遇时的青涩 相对而坐,目光无法框住过去 开始躲闪,躲进餐具中 此刻,不
老虎住院 一只老虎住进医院 他要根除难以描述的隐疾 繁复手术与针药 其实都不及巡山时所遇荆棘 现实却要他趴在时间里 接受中西医无影灯 不能虎啸,空中弥漫消毒气味 他必须有病 换药、输液、针灸、烤灯…… 在无形笼子,将自身火焰 慢慢熄灭,让自己 躺成一个不像病人的患者 纵然目光越过窗户,落入 高大樟树林 可熙熙攘攘的医院里 也只有他才知道自己属虎 不可能发出猫声
故乡的麦田 儿时曾见过一只最敏捷的野兔 它飞奔于沟渠之上。麦浪翻滚。 它像箭一样划过晴空万里。 泥土雨高溅在麦田里。 风在跑,河流在歌唱。 我们的掌心长满青草。 在这盛大的平原上, 父亲跪着修整春日的坟头。 麦浪翻滚。 我们都变得空空的。 一棵枯树 枯竭,远比断裂更短暂 对流风一停止 太阳就成了最高的屋顶 一棵枯树,站在这最后的宫殿。 它从黑暗里挤出来 痛苦,坚硬
叶 落 收获的季节,露珠儿 会摸见干瘪的脉络 而灌浆的我们,终其一生 只为数清大树的根系 暴露了的真理,要历经 烈火与鞭挞,才让 纹理变得滚烫,才能 以别样的姿态呈现 要寻见视角,可以来秋天 叩问飘过的落叶,也可在三月 向一枚骨朵求索,你自会破译 青蒿或粟米的语言 开 门 习惯在河流中提取密码的我们 渴望一扇向内开启的门 在太阳的背面,有我们 渴求的真理 淝河之
引 谣 Ⅰ·西峡恐龙 暖热的白垩纪,巨力的风、水、冰剥蚀着土地、岩石、植物和鸟兽 秦岭隆出,原始的喙嘴翼龙飞翔 翔鸟,在湿润的大地上匍匐、直立的翔龙鸟如陆地的霸主——哺乳众多的鸟龙群嘶鸣震天 秦岭隆起,庞大的翼手龙翱翔在山脉的左右 白垩纪走失的前夜,翔龙鸟在沙土里埋下龙蛋也走失了。它们的三爪脚印在石头上如谜语 猜想的隧道里缺少钥匙的齿牙 啊哩先生,隧道里红沙泥包裹的龙蛋悬在头顶,一
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苏轼《赤壁赋》 一、我是盘古的那份爱 当盘古把自己的身躯化为山川万物、表达他对这个世界全部的爱的时候,他也许不曾想到,这山川万物并非永恒。在时光亘古不变的流淌中,变迁一刻也不曾停歇:大陆在漂移、在隆起、在俯冲、在断裂,海底在蠕动、在抬升、在沉降、在碰撞,在亿万年的时光纬度上
20世纪80年代的最后一年,李驰东考入杭州师院。本来想读新闻系,却被调录至中文系。这不是分身术,而是误打误撞。结果怎么样呢?是的,他顺势成了一个文学上的孑遗者:至于是一个受益者,还是一个受害者,谁又能分得清楚呢?不管怎么样,很快,他就醉心于搞社团、办刊物——《繁星》,刊名大约袭用自冰心。据说当他每次印完刊物,满手油墨,五六天都洗不干净。这种油墨,就像某种汹涌顺从了惯性。大学毕业后,他没去学校,却被
1 那些从白云抽样出来 奔跑的羊群 正在制造一种分离 新的、纺线般的分离 漫长飞行之后 坠入黑暗,像无声闪电 远行是羞于启齿的逃避吧? 追随机翼那盏灯 被滚动的雷声默念 2 被神的嘴唇擦拭 大地诚实展开,河流 灿烂的手指划过 米罗的田野。村庄迎来 迅速变换的云影 被明亮的光线戏弄 那一架管风琴、欧罗巴 在我们被气流吸入之前 率先找到天鹅共鸣 3 找到歌剧院
从甘果台子上望向西南,甘沟寺坐落山前,寺院东面是一片开阔的河谷滩地,名寺滩。寺滩长满了杨树和柳树,还有少量榆树和山杏。 我小时候,这里也有一些杨树和柳树,杨树多山白杨和青杨,柳树多亦本土树种,都是很老的树。每棵白杨尽管挺拔,却颇清瘦,树干上都是层层叠叠的黑斑,像是经历了太多的风雨,上了岁数的样子。每棵柳树上都是鱼鳞状的皱纹和疙瘩,尽管枝繁叶茂,却更显沧桑。 这些老树还在那里生长的时候,从峡口到
高远辽阔绿得油亮的草原,绵延寂静白得纯粹的雪山,大远景下与天地合一的悠闲的牦牛和牧民;庄严肃穆的寺院,缭绕静谧的桑烟,长镜头下一步一叩首的喇嘛和信徒……提及西藏,总有这样的画面挥之不去。 干不完的工作,解决不完的矛盾,熬夜的灯亮了一宿又一宿;严肃凝重的表情,语重心长的话语,本该去看的病拖延了一次又一次……想起领导干部的楷模,总有这样的刻板印象浮在心头。 无知带来的浅见,愚昧带来的偏执,无奈下的
回顾中国新文学史的发展历程,一个不争的事实是——大量文学社团及其刊物的涌现,为作家诗人的成长、文学流派的形成和文学思潮的传播发挥了重大作用,譬如《小说月报》之于文学研究会,《创造》季刊之于创造社,《晨报》副刊“诗镌”之于新月诗派。作为西部文学的重要阵地之一,《青海湖》文学月刊自1955年创刊以来,培养了大批本土作家诗人,省外名家的诸多作品也曾刊发于此,并在当代文学史上留下了各自的实绩。纵观过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