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一生之中看自己的时间极短,尤其是男性。最多是早上起来刷牙、洗脸、搭配衣服时,对着镜子看看自己。其他时间,我们几乎都在看别人——看爱人,看孩子,看同事,看朋友,看熟悉的人,看陌生的人。 看别人的时间长了,就会发现别人有很多问题,比如孩子不听话,爱人不懂自己,同事不顺眼,朋友不真诚……看别人的“缺点”多了,难免会心生不满,口出怨言,甚至直接评头论足,给出不负责任的指责和干涉。 “静坐常思己
今年7月,广州地铁发生了一件挺有意思的事。5个女生在地铁里给她们的同事过生日。她们不但为同事跳舞,还为她买了一块“灯箱广告”。 在地铁里买广告给同事过生日,这也太奢侈了吧?7月,我去广州调研时,特意去拜访了广州地铁传媒公司总经理余小峰。 她告诉我,这份生日礼物确实很有意义,但价格并不算太“奢侈”。 从今年开始,广州地铁接受个人投放广告。个人投放5天的广告,大概只要几百块钱。“5天才几百块,这
作为一名逝者家属,关于最后的告别,我想提出我的一些请求。这些请求与3样东西有关,那就是一道帘子、一场谈话和一杯甜酒。 一道帘子 先说一道帘子,一道需要被拉起来的帘子。 父亲去世那年我18岁,地点在一家非常有名的医院。那时候,医院里很拥挤,走廊上全是病床和折叠椅。至今我还能想起那股气味,那是药味、汗臭味、屎尿味和微波炉加热的饭菜味混杂在一起的味道。不管是男患者还是女患者,经常会当众暴露自己的身
在很多场合,我这样介绍自己:“我叫李清,清楚的清。我姥姥希望我能听清楚、说清楚。” 我的父母都是聋人。我妈妈是因为小时候发高烧致聋,我爸爸是因为小时候得了中耳炎。他们都是聋校毕业的,后来在安置残疾人就业的北京市三露厂上班,是同事。 1989年,我出生了。出生时,医生做过检测,说我的听力没有问题。但11个月大时,我发高烧,父母抱着我去了小医院,医生给我打了庆大霉素退烧。 3岁那年春节,父母带我
1 我的父亲,出生于1948年。在他12岁那年,爷爷去世。父亲作为长子,带着年幼的弟弟妹妹,和奶奶一起撑起了这个家。小时候,他常偷偷上街去卖地瓜。奶奶蒸好了一大锅地瓜,软软香香的。他背着地瓜出门,刚到街上就被大队里的巡查员发现。他记得那个大人一把抢过他的包裹,一脚接一脚地把地瓜全部踩烂。说这件事的时候,他的眼眶总会泛红。一个人会把在孩童时期受的委屈记一辈子。即使这样,他也始终是一个不服输且充满诗
我出生于一个山村,那是真正的山村,每次回家都要从市到县,从县到乡镇,然后沿着大路,忽然一拐,沿着山路一路向上,直到山坳里。 以前总觉得村里不方便,道路盘山,在交通的末端,过于安静。尤其在没了电,看不了电视的时候,走到野地里,乡野之间的声音传来,更觉得自己渺小孤寂。 不仅仅是虫鸣,或者风声。小时候上学要出村,在天不亮的时候要走很长一段山路,这时候我都会战战兢兢,因为不知道会不会从那个路边窜出一只
寒山寺的108声钟响 文学教授梁永安的70岁,是在忙碌中度过的。 见面这天,他早上7点30分起床,在网络上做了本新书的对谈,10点时又出现在某乳品品牌的拍摄现场。往前倒两天,他还在澳门一所大学上课。频繁往返于各个城市,琐碎的时间几乎都被分享、对谈占满。 这样的生活从7年前开始。2017年,梁永安已在复旦大学中文系做了33年的教授,因为一次演讲,他突然在网络上爆红。年轻人开始向他咨询以解决人生
常常有学生和朋友问我:这辈子你崇拜过谁?过去几十年里,我最崇拜的人是我的父亲。在我的生命中,父亲对我产生了至关重要的影响。 父亲是在哈尔滨工业大学读的本科,母亲在北京矿业学院读书,都是20世纪50年代的大学生。1962年,父亲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河南省电力工业局,次年母亲也从焦作矿业学院调到郑州,与父亲在同一个单位工作。 1967年5月5日,我出生在河南郑州,上面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哥哥。父亲很希望
我们这代人有一个非常流行的观念,就是国家应该承担老百姓福利,像医疗、教育、最低生活保障等等。这个观念的源头,我们一般认为来自于西方国家。 其实在西方,福利社会也是一种现代化的产物。中世纪时,欧洲那些国王,在历史书中的主要形象是打仗的骑士,而不是救济贫民或者领导民众共同抗灾的领袖。 就算在现代化开始之后,西方人也没有这个观念。比如19世纪的英国,也就是所谓的“维多利亚时代”,英国人的普遍观点仍然
千年前的情诗传世的不少,比如《诗经·国风》和《旧约·雅歌》里的那些诗,但千年前的情书就十分罕见了。我却可以说出一件来,先将全文抄录如下: 奉谨以琅玕一,致问春君,幸毋相忘。 作者“奉”乃是汉朝的一位征人,信是写在木简上的。这一枚汉简,20世纪初出土于尼雅遗址。同一时期出土的“居延汉简”有一万多枚,到20世纪70年代又陆续发掘采集到近2万枚,都是汉武帝末年(公元前1世纪)到东汉中期(公元2世纪初
部队往往是很神秘的地方,在很多影视作品中,部队人员对0和7这两个数字的发音跟我们平时说的不一样,0叫“洞”,7叫“拐”。比如:“洞幺洞幺,我是洞拐,收到请回答!” 实际上在部队中,数字的发音,不光是0和7与平时的发音不同,0到9这10个数字分别对应“洞、幺、两、三、四、五、六、拐、八、勾”。也就是说,“0、1、2、7、9”这几个数字的发音跟日常发音都有所不同。 那么,为什么部队人员不直接念这些
有些菜名非常有趣。比如“母子相会”,是黄豆炒豆芽;“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是红烧猪蹄和搭配的香菜。有些食物则充满口感游戏的乐趣,如莲藕的糯黏、拔丝地瓜拉丝的甜脆。林语堂说,嫩竹笋“给我们的牙齿以细微的抵抗”,而年糕是“双向的抵抗,牙齿咬合时它顶着,牙齿张开时它又拽着”。 胡金人的一张静物画上有荸荠、莳菇和紫菜薹等,让张爱玲联想到“流着乳与蜜的国土”里晴天的早饭。斋藤茂吉的米饭则带着淡淡的忧愁,“一
我叫乔,这是我的同事米尔顿·大卫森对我的称呼。他是个程序设计师,而我是个电脑程序。我是万用自动机复合体的一部分,与遍布世界的其他部分联成一体。我几乎知道一切。 我是米尔顿的私人程序,是他的乔。他比世上任何人都了解程序设计,而我是他的实验型。在他的指导下,我的语言能力超过其他任何电脑。 米尔顿年近四十,却始终未结婚。他告诉我说,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女子。有一天,他说:“我终将找到她,乔。我要找到最
世界上的每一朵花 都有自己的名字吧 只是我们不知道 姓星星的花喜欢在夜间开放 姓太阳的花喜欢白天 采蜜的蜜蜂一定叫得出它们的名字 采蜜的蜜蜂 也有自己颜色鲜艳的姓氏 世界上的每一阵风 出生在海洋 出生在湖泊、山冈 它们姓天空,姓泥土 姓飓风、流星和咸咸的海水 咸咸的海洋里 每朵浪花欢叫着它们自己的名字 欢叫着 一生只跳跃一次
喘着气,我们倒在风吹的山上。 在阳光里笑,吻那可爱的绿草。 你说,“荣耀,欢乐,我们都经过了, 还有春风,太阳,大地,还有鸟唱, 我们老了的时候”,“当我们死去, 我们的一切消灭,生命还燃着, 在别人心中,别人唇上”。我就说: “爱,我们的天堂,就在此时,此处。 我们是大地最好的,在此受训, 生命是我们呼声,遵守着任务, 我们将走下坡,以坚决的足步 戴着华冠,走入黑暗。”我们
我曾经在日本札幌医科大学整容外科当了十年的医生。我当医生的时候,曾经看到很多生,很多死,也看到很多解剖,从中也体会到人生的快乐和悲哀。于是我就开始研究和创作关于人的作品。 当癌症患者在深夜开始发作时,我注意到当时唯一能够拯救病人的就是爱。你想,当一个人在病中挣扎时,有一个爱着他的人在旁边握着他的手,握着他因不安而颤抖的手,这就是对病人最大的安慰。我觉得,能够给人最大安慰的就是爱。因此,我的作品中
我妈不是个普通的妈妈。 隔壁的蓉蓉吃饭很不乖,到处跑,她妈妈总是拿着碗和勺子跟着她。我家从来没有过这个问题。小时候,我有一次赌气不吃饭,我妈劝说无果,就收了碗筷,并把家里的食物全部藏了起来,从此我再没赌过气。 我妈年轻的时候是一名会计,在食品站工作。二十来岁的姑娘,穿着黑色的皮围裙,按倒一头猪,干脆利落地手起刀落,想想真是酷。 看到我,她常哀叹为什么我长得这样弱不禁风。“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
一天下午,我遇到一件不愉快的事,为了转移注意力,便想翻会儿书。我看的其实只是一本普普通通的杂志,里面却藏着一个大世界。 一位作者如此想象:桑树上的鸟鸣是紫色的,因为吃了桑葚;梨树上的鸟鸣是白色的,因为饮了梨花蜜;榆树上的鸟鸣是一嘟噜一嘟噜的,像榆钱儿;泡桐树上的鸟鸣是一朵又一朵的,像泡桐花;无花果树上的鸟鸣是透明的,带着禅意…… 另一位作者告诉我们:已知的最早的生命,是原生的单细胞生物。人们历
最近遇到的一件事,让我想到了很火的一个词:松弛感。 当时我正在地铁站厅执勤,看见远处的角落里有个人靠墙坐着,头埋得很低,没有玩手机,不知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见我忽然过来问候,他赶忙站起来挺直身板打消我的疑虑。他说自己平时有些“社恐”,这是他本月第三场面试了,前两场他总觉得没发挥好,尤其是当HR忽然抛出一些意料之外的问题时,他会大脑空白口不择言。后来他上网搜索了各种面试宝典,却越看心里越没底,思来
掉队不可避免 几个月前,我和哲学家陈嘉映有过一次对谈。陈嘉映说,我们那个年代,在农村唯一的光明大道就是考大学,若没考上,要么去种地,要么去做手艺人。尽管如此,我们仍觉得处处都是路,未来充满希望。 今天,我们面前的路有很多,你可以这么走,也可以那么走,但就如卡夫卡所说,城堡近在眼前,却一生都无法抵达。现代社会人生道路看似很多,却未必人人走得通。 我今年60岁,掉队这样的事情,在我身上经常发生。
人生第一次毛遂自荐 2021年7月,我刚来到美国上学。有人告诉我,校篮球队最近在公园打球。校篮球队的队员初选已在6月进行过一次,秋季学期开始以后才能进行下一次选拔。 在体育公园里,我第一次见到了我们高中的篮球新生队。我走到教练面前,用磕磕巴巴的英文问:“我可以上场试试吗?” 我后来才知道,美国篮球校队的训练非常严格,每次的队员、战术、阵容都是提前规划好的,教练有绝对的权威,任何人都不能随意改
几年前单位招聘美术编辑,我是面试官之一。记得那次面试,小鹿排在最后一位。其他应聘者在离开前都会鞠躬,像演出时一次小小的“谢幕”。小鹿不同,离开时她提出一个请求:“我可以给各位老师画一张速写像吗?我平时喜欢在公园里写生,看到印象深刻的人就忍不住画一张送给他,不管以后见还是不见,这都是我们相逢的缘分,留一个小小的纪念。” 于是,我们每个人手上都有了一张画像,每个人的形象特征被描摹得活灵活现。这也让她
在2021年东京奥运会上,全球最出色的马拉松运动员埃鲁德·基普乔格第二次夺得奥运冠军。比赛结束后,他和比利时的巴希尔·阿卜迪、荷兰的阿卜迪·拿塞被一起安排在休息室等候领奖。 根据颁奖典礼会务的安排,他们需要等候几个小时,而休息室狭窄沉闷,几乎什么都做不了。阿卜迪和拿塞后来回忆说,他们当时和大部分人一样掏出手机,刷起了社交媒体,但基普乔格没有玩手机。 阿卜迪和拿塞说,基普乔格坐在那里,凝视着墙壁
毕业时,教员对我说:“你还记得你们刚到飞行团时,我们教员一直盯着你们看吗?我们是在看最后谁能飞出来。” 我好奇地问:“你们看得准吗?”教员说:“盯完你们,我们就回去讨论了,到今天为止,我们看得还是挺准的。” 很多年前,我经过129个大项、1000多个小项的严格招飞体检,通过种类繁多的心理测试、体能测试和严格的政治审查后,凭借高考的正常发挥,终于拿到了进入航校的资格。然而,还没来得及为这一切高兴
它仿佛是在积蓄精力,想要跟我好好告别 希拉的十五岁生日,是它完全不受病痛折磨的最后一天。早在一年前,高龄导致的健康问题就已经越来越明显。到现在,它已经接近失聪,视力也变得很差。关节炎和椎关节强硬让它总是昏昏欲睡。有时,它一睡就是一天,然后又变得活力满满,像小狗一样在草坪上撒欢。它仿佛是在积蓄精力,想要跟我好好告别。但也有些时候,它只会在我身边蹒跚地踱上几步,然后就停下来看我一眼,转身想要回到车上
忙碌了一整天的蜜蜂们飞进了它们的集体小木屋,把东台的夜晚留给了帐篷里的我们。 刘大哥夫妻的帐篷在里侧,靠近蜂箱。我的帐篷在外侧,距离右侧的道路有三四十米远。这是一条冷清的乡间水泥路,来往的行人和车辆不多。白天倒还将就,至多是正午时分气温飙高,帐篷里热烘烘的,睡午觉时得把两边的门窗都敞开,所谓形象啊隐私啊什么的,完全忽略不计了;到了晚上,一个人坐在床沿上,两头的门窗虽然关得牢牢的,但借着野营灯有限
我爸妈时常抱怨现在的人变得越来越自私:为了钱可以生产毒奶粉、地沟油、瘦肉精……他们说,他们那一代人可不会这样。 于是我们便有这样一个疑问:市场经济是不是让人变得更自私? 很多人会赞同这样的观点——人们在商业社会之前更质朴、更善良,自从凡事都被标上价格以后,社会道德开始支离破碎,诚信被廉价拍卖。只要看看狄更斯的小说,就知道工业革命和市场经济带来了多少人性的恶。 不过经济学家们可不这么看,他们认
心理学研究表明,高温会降低人们的总体幸福感、情绪和执行意愿。在较高的温度下,人们不太可能冒险,他们更信赖以前消费过的产品,也更信赖自己的习惯。 直到最近几年,行为经济学研究才解决了高温等看似无关紧要的因素是否会在重要的职业决策中发挥作用这个问题。你可能会以为,在高度工业化的国家并非如此,因为那里有越来越多的办公室安装了空调,即使外面很热,人们也能够在适宜的温度下工作。渥太华大学的安东尼·海斯和苏
开会的时候,我们经常说“来一场头脑风暴吧”。“头脑风暴”是80多年前由美国人提出的,这个方法的提出基于一个前提:人们认为,产出好创意的主要障碍是大家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想法。于是“头脑风暴”的发起者让参与者围在一起,随意将脑中和研讨主题有关的见解提出来,然后再将大家的见解重新分类整理。在整个过程中,无论发言者提出的意见多么可笑、荒谬,其他人都不得打断和批评,从而产生很多新观点和解决问题的方法。 典
这天,考研备考许久的你,踌躇满志地打开考研报名网站。然而,还没来得及填写各种资料,你就被卡在了登录网站的验证码上。重叠在一起的字体,布满马赛克的背景,让你输了几次验证码都没有输对。你屡败屡战,但验证码上出现的“骉叕犇羴”,又瞬间让你怀疑自己的学识水平。 有些验证码更是不满足于只考你的眼力,还要测一下你的智商。在某些网站抢演唱会门票时,不仅要懂点文学典故,读过四大名著,末了还要附带让你算一道数学题
早上一起来,天终于放晴了,一眼看到舷窗外出现了逶迤的地平线。天啊,在几天灰色波涛中麻痹了神经的我,突然像被针灸刺中了穴位,马上跳了起来。这些天,水天一色,海平线就像一个灰暗的盘子,不弃不离地包绕着“和平号”,让人把航行和静止都混淆起来。现在,海平线出现了曲折,被地平线代替,让人感到了变化的魅力。 刚开始,我以为这是一个小岛。后来,岛屿连绵不断地出现,我才知道这是一个群岛。到最后我终于明白这就是大
纽约的天际线是其蓬勃发展的地产业的剪影。在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土地和楼房上空的“空气”也价值连城。这是因为,当人们以为建设指标已经封顶时,“上空权”为地产开发提供了往更高处建设的空间。 上空权的正式名称为“可以被转移的土地开发权”。假设有两个地块A和B:A的开发商已经建满了规划所许可的高度,但还想继续建设更高的楼房;B则并未建满规划许可的体量。那么在开发权转移的机制下,地块A的开发商可以向地块B
我小时候是一个特殊的孩子,4岁还不会说话。小学二年级时,妈妈教我系鞋带,半个月我都学不会。我儿时有一个最好的朋友,因为我,她爸让她转学了,原因是跟我在一起玩会变傻。小时候的我把全部的爱都献给了非人类物种。我喜欢在地上看蚂蚁,还养了各种各样的动物。 小时候我写过一篇作文《我的梦》——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科学家、动物学家,在世界各地科考。当时很多人都说我是痴人说梦,认为我这种智商的孩子不可能成为科学家